督导案例 |师德督导也能助力教师专业发展

　　责任督学如何进行入校访谈

　　北京市海淀区北太平庄责任区责任督学 方　丹

　　2021年是我成为一名专职教育科研员兼任教育督学的第8个年头，如今又作为学校责任督学深入学校服务，长期的教育科研服务经历让我特别关注“督学能为学校提供哪些帮助”这个问题，在日常督导中也把每次督导都要为学校提供有价值的帮助作为工作追求。

　　【案例背景】

　　师德师风是评价教师队伍素质的第一标准。学校是师德建设和师德体现的主要场所，学校有培育发展师德、考核管理师德的职责。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办公室2020年11月19日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师德师风建设的若干措施》对学校师德师风建设的落实提出了具体要求。2021年夏季学期末，海淀区组织责任督学进校执行师德师风专项督导任务，通过督导了解中小学校师德师风建设工作的开展情况。

　　接到任务后，我又习惯性思考——这次进校，我能为学校贡献什么思想?文件发布半年来，学校是如何落实的?学校又采取了哪些措施进行师德师风建设?这些措施是否满足教师需求?学校是否还有需要完善和改进的地方?为了收集到真实全面的信息，我和学校沟通后，决定采用现场观察、入校访谈、资料查阅等督导方法开展工作，其中集体访谈为本次督导的主要形式。

　　【案例描述】

　　为了顺利完成入校督导任务，我做了大量准备工作，包括细化学校师德师风建设内涵、了解学校师德师风建设的措施、准备访谈提纲等。

　　一、访谈前：细化学校师德师风建设的内涵

　　访谈前，督学需要对督导问题尽可能有全面深刻的了解，所以，每遇到一个新的督导问题，督学都要学习最新的政策文件和学术文献。通过学习，我对学校师德师风建设形成了以下认识：

　　按照政策要求，学校需要从管理制度、师德培训、师德考核、师德问责等多方面落实师德师风建设。

　　学校师德管理制度建设的核心目的是从理论和实践两方面为教师提供学习、理解国家和人民需求的机会，引领教师自觉提升师德修养。具体来讲，在理论学习方面学校需要建立教师理论学习制度和教师思想轮训制度。重在开展常态化和系统化地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教育的重要论述等的活动，目的在于落实教师对社会主义道路的认同。开展法制教育，强化教师职业行为准则。在教师思想轮训制度方面，要求定期举办，学懂弄通，入脑入心。掌握马克思主义立场方法，认清世界和中国发展大势，牢固树立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宗旨意识。在实践学习方面，要求学校建立教师志愿服务制度，开展各种形式的社会实践活动，帮助教师了解世情、国情、民情。支持教师参加志愿服务活动，厚植教育情怀。

　　在师德培训方面，核心目的是引导教师自重、自省、自警、自励。要求学校组织职业理想、职业道德和职业心理等方面培训。通过组织实践反思活动、师德典型案例评析活动、情景教学等，帮助教师在自我反思中提升师德修养。

　　教师师德考核主要是通过分类师德考核标准，把师德现状外显，把师德要求落实在教师职业发展全过程，从外部形成激励教师师德自律的机制。在教师入职考察和试用期考察期间，都把师德作为首要考核点，严把教师准入关。考核通过人员应组织入职宣誓，强化师德要求;在日常管理中，建立教师行为不端预警机制，明确内容、方法、措施，落实师德承诺和师德考核制度，定期调研和解决师德问题。及时掌握师德师风动态，主动消除不利行为。建立工作台账，对重点部门和重要人员主动防范风险点。在校园文化方面，要体现师德建设成果，在学校对外窗口如学校网站、信息公告栏等公布向上级部门举报师德问题的方式。

　　师德问责制度是师德建设的最后一道防线，是确保教师队伍师德底线的终极措施。对于中小学教师违规有偿补课、收受学生和家长礼品礼金等问题，造成严重不良影响或严重后果的，要按照干部管理权限严肃追究其责任。

　　二、访谈前：了解学校师德师风建设的措施

　　从成为学校责任督学的那天起，我就关注了学校的微信公众号和学校官方网站，它们成为我随时随地了解学校信息的重要渠道。明确督导任务后，我再一次对学校微信公众号和官网的信息进行了专题分析。

　　进入学校官网，可见“首页”“学校概况”“新闻公告”“德育之窗”“教学科研”“行政后勤”6个网站菜单。其中与教师相关的有两个页面，其一是“德育之窗”中的“队伍建设”中有班主任培训交流的内容。“班主任动态”栏目中的最新内容发表于2020年8月，“班主任荣誉”最新内容发表于2014年。其余内容均为学生德育活动。其中“校园之星”也全是学生。“教学科研”页面，“教学成果”栏目更新截止到2018年。师德相关活动主要在“行政后勤”页面显示。例如，“新闻动态”里可见，2020年教师节举办了“四有”教师、优秀班主任等荣誉表彰。但是对获奖教师个人事迹没有宣传。在实践活动方面，2020年10月25日，校工会组织教职工前往温榆河湿地公园开展了一次健身活动;2020年10月17日党支部到通州大运河开展“学习运河知识，发挥纽带作用”党建活动。这些活动在微信公众号上也有宣传。学校日常微信推送以学生活动、教研活动为主。可见学校重视学生德育工作，官网上大量宣传学生活动。师德培训活动散见在德育、工会、党建等工作中，并且宣传不够，尤其是对于优秀教师未见宣传，优秀教师选树宣传不够。在官网上没有看到师德问题举报入口，没有看到学生信箱入口，没有看到内网入口。

　　通过分析上述资料，我发现，学校师德活动在形式上以团建活动和党建活动为主，在内容上以增加集体凝聚力、走进自然、回顾历史等为主，具有封闭性特征，没有与教师个人、社区、社会建立更广泛的联系，不利于教师在服务社会的实践中厚植教育情怀。学校师德建设工作还没有“显化”，需要在后续资料收集中注意分析学校的师德培养态度、对师德内涵的理解，需要让学校了解师德对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性。

　　三、访谈前：有的放矢地设计访谈提纲

　　为了达到信息多方印证的目的，我请学校安排了管理干部访谈和普通任课教师访谈，特别要求参加任课教师访谈的老师除班主任外不担任任何校内管理职务。此外，考虑到减少对教师工作的打扰，尽量减少参加访谈的教师数量，请学校安排了年龄、学科、任教年级均不相同的4位教师作为访谈对象(学校当时只有4个年级)。访谈活动将在查阅资料之后进行，访谈时会根据查阅资料情况对访谈题目进行微调。

　　1.负责人访谈提纲

　　您是怎么看待学校师德建设工作的?

　　您认为学校在师德建设方面有哪些责任和权力?

　　在师德建设方面，学校主要关注哪些方面?

　　学校出台了哪些方面的制度?分别是什么?

　　学校是否有突出的师德人物?

　　学校是否有师德相关问题?

　　学校在师德建设方面有哪些亮点?

　　学校在师德建设方面还有哪些不足?

　　2.任课教师访谈提纲

　　您是怎么理解国家对师德的要求的?

　　您认为师德和您的专业发展之间是什么关系?

　　在日常工作中，您对自己在师德方面有哪些要求?

　　您参加过哪些学校组织的师德教育活动?这些活动包括理论学习、政治轮训、实践活动等。

　　您通过什么途径了解学生的家庭和校外学习情况?

　　您在日常工作中会主动对学生渗透道德教育内容吗?请介绍一下主要方式和内容。

　　您参加过志愿活动吗?请说明具体情况。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他的职业表现让您钦佩，希望自己能够像他一样?请具体说明。

　　您觉得学校在您的职业发展方面提供了哪些支持?有哪些亮点?还有哪些不足?

　　从职业发展的角度，您想对学校的师德建设工作提出哪些建议?

　　四、访谈中：灵活实施访谈活动

　　通过访谈干部了解到：从制度建设方面，学校严格落实了师德师风制度，组织学校干部、全校教师学习了2020年发布的师德文件，并落实到学校年工作计划和部门月工作计划中，每个月月底向全校教师推送下个月重点工作。我查阅了学校今年的工作计划，确实发现有“加强师德建设，提高教职工师德素养”的专门内容。在教学方面，学校也重视在课堂上考察教师的师德状况，坚持每天一节推门课。每周干部例会都有师德专题讨论，沟通在上一周发现的问题。学校创办睿思讲坛，学校集团老师也会分享经验。在师德事迹方面，组织了“最美家庭”评选，由工会群征集，老师本人做宣讲。

　　对教师的访谈是本次督导的重点，访谈目标是了解教师对学校师德建设的感受和需求。访谈中，由于教师会将多个问题融在一起回复，因此我对访谈提纲的问题进行了取舍。我在记录的同时对教师访谈的信息进行了梳理，形成了以下认识：

　　1.教师对师德要求的理解

　　通过学校组织的全校培训、班主任培训、教研组培训和奖惩制度，教师对师德红线的内容已经非常熟悉，都知晓不能体罚，不能变相体罚，不能收受礼金，不能兼职教课。也有老师提到师德的高位要求，指出师德最重要的是要教书育人、爱岗敬业、关爱每一个学生。

　　2.教师对师德和专业发展之间关系的认识

　　老师们把学生发展和自身专业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认为师德是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内容，教师专业能力的水平和学生的学习效果有显著关联。师德上立得住，会得到学生的信服，能够提升学生对教师的认同。高尚的师德会促进自身专业能力发展。老师们还举出范跑跑的例子，师德不够专业发展也会受限。当时还有年龄大的老师说：“学生都走了我才走。”这就是关爱学生、师德高尚的表现。如果地震时老师都先跑了，学生也会不信服。也有老师举例说教师自身师德修养提高后，视野更宽阔，能够提升指导学生的能力。例如，生物学科的余老师说，和以前相比，她现在能够在学科教学中渗透生态价值观，注重学科知识渗透的高站位，在这个过程中，不光体验到学习的意义，更能体现对学生人生观、价值观的引领，提升学生知识理解的深度。

　　3.教师日常师德方面落实情况

　　教师认为，师德在学科教学、师生关系、家校沟通等多方面都有表现。因此在学科教学方面注重点点滴滴的渗透。例如，通过讲授中国史知识向学生渗透传统文化、文化自豪感，历史都是爱国主义教育。世界史知识能够让学生认识文化多样性等。在生物学科方面，通过具体问题的处理，体现社会责任的视角等。

　　在日常和学生、家长、同事的交往中，也能体现师德状况。例如，在与学生交往中，师德就体现在对学生的理解和接纳度。在和家长的交往中，即使不担任班主任，教师也可以通过家长会和家长建立联系。师德还体现在教师是不是从学生发展的角度，用发展的眼光、联系的眼光看待学生。在和同事交往中，体现在是不是主动和其他老师沟通学科情况。

　　4.教师参加志愿活动情况

　　教师参加志愿活动，是难得的走出教育领域了解社会和人民需求的机会。访谈中我虽然反复提示、挖掘，但仍然发现普通中学教师参加志愿活动的机会较少，走出教育领域的机会更少。例如，有的老师表示曾经去过小学支教;有的老师表示会带学生实施“行走课程”，感受大学的实验室;有的老师表示附近大学或其他科研院所的老师来给学生上心理、经济和法语等课程的时候，校内老师会做一些辅助工作。除本职教学以外，教师参与的志愿工作仍然局限在教育领域，而且参与的机会有限，参与的人更少。非教育内容的志愿服务方面，仅有一位老师提到在疫情期间担任了垃圾分类志愿者、门口执勤等。这种状况虽然减轻了教师的非教学负担，但是也表明，教师在课余时间了解社会、民情的机会有限。

　　5.教师的师德榜样情况

　　教师的师德榜样主要还是身边的同事。老师们都认为，学校同事对学生都挺关爱的。具体的师德榜样往往是日常交往紧密的同事。例如有两位老师都讲到，自己的师父对自己影响很大。

　　道法学科的纪老师说，同是政治学科的杨红老师是自己的师德榜样。纪老师入职后和杨老师一个组，杨老师是教研组长。她和学生关系很好，学生都叫她“杨奶奶”。“在教学上、生活上特别关心我;生病了、工作上遇到困难的时候，她都宽慰我，给我帮助，我特别感动。目前她离开学校已经11年了，每年我都在春节给她打电话，汇报工作。她对我影响特别大。”

　　王老师介绍了自己的师父霍老师。“她是区里的兼职教研员，从来没有架子，她把所有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我。分配任务的时候，她都让别人先选。区里的进修她都去。下雪了就带领党员主动扫雪。学生不仅喜欢她，而且都信任她。我每年教师节都会给她打电话，她还会指导我的工作和生活。她生病了也还惦记学生。她是我的引路人，她在很多方面都影响了我。”

　　可见，能够触动老师心灵的，都是师德榜样在日常生活中的细小表现。对于普通中学的教师来说，发觉身边的榜样教师，对教师更有带动作用。学校宣传师德榜样的时候，应该更注重日常实例的宣传，而不是像目前一样，注重宣传教师的荣誉称号和专业奖项。

　　6.教师师德建设支持需求

　　整个访谈过程中，教师完全没有提到学校有针对师德的交流活动，说明学校在组织师德师风建设实践反思活动方面还存在不足。由于教师们没有相关的活动经历，也没能提出具体的要求。在谈到教师师德建设需求支持时，教师们仍然围绕教学需求展开。例如，有的教师提到希望给学生更多对外交流机会，有的教师提到希望学校在德育教学方面给他们更多专业支持，有的教师提到希望学校引入更专业的力量支持学生心理健康发展。这就提示学校，应该尽快弥补师德建设实践活动的空白，在更高的站位上，引导教师的师德和专业发展。

　　五、访谈后：督导反馈突出重点

　　每次督导时，我都对学校负责团队进行督导反馈。为了让督导行为对学校有所帮助，我反馈的内容往往在紧密围绕督导主题的同时，又结合学校发展、教师发展。为了让学校能够听得进去，我总是尽力精简反馈内容，一次只说重要的一两点。这次反馈，我和学校交流了以下反馈意见：

　　第一，建议进一步加深对师德内涵与作用的理解。

　　师德既是保障教育质量的重要手段，又是教师专业素养的重要内容。优良师德还是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动力。师德优良的老师更懂得关爱学生，教育责任感更强，更愿意提升自身专业能力，从而促进自身专业发展。学校应该从学生发展和教学需求的角度，为教师提供师德培训。例如，有研究表明，良好的师生关系能够促进学生学业提升。充足的睡眠有助于学生学习效率提升。如果教师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在处理和学生的交往、沟通方面，在教育惩戒的尺度方面的把握都会更清晰。在布置作业的数量把握和作业内容的推敲方面也会更有动力。

　　第二，建议开展教师师德主题交流活动。

　　目前学校对学生德育高度重视，学校文化中呈现众多学生德育成果、学校发展成果，教师在日常工作中也给予学生学习、心理、生活上多方面关心。但是在学校外在文化表现和活动内涵上对教师发展的关注还不够。外在文化方面，没有看到教师事迹宣传、优秀教师宣传等。活动内涵上，没有针对教师发展元认知方面的活动，没有教师师德主题交流。教师发展元认知方面的内容，能帮助教师更好地理解自身的职业发展和专业发展优势与不足。教师师德主题交流能够直接解决教师的职业困惑，加深教师的职业理解。这些活动都是奠基教师师德发展、解决教师专业发展动力的活动，建议学校适当组织。

　　【案例反思】

　　访谈是每一位督学都应该熟练掌握的基本功。这次督导我正是通过访谈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从而发现学校师德建设的优点和不足，为学校提供了有价值的反馈意见的。本次督导的突出经验可以概括为以下4点：

　　第一，一定要在访谈前做好功课，提前研读政策和文献，提前查阅材料，与学校提前沟通。这些前期的学习和思索，让我对督导问题有了更全面清晰的认识，这些认识是我设计访谈问题和观察学校行为、分析学校资料的基础。

　　第二，提前进校，通过观察、查阅资料、随机访谈等方式灵活收集材料，作为后续正式督导的准备和印证。在调查当天，我比约定时间提前40分钟来到学校。进入校园的过程中，我通过设计行走路线，已经对学校的校内师德宣传内容、师德举报电话公布情况等有了全面了解。督导开始前，我在学校图书室停留，随机和遇到的老师交谈，对于访谈提纲的部分问题进行了演练，提前获得了一些信息，为正式访谈的时候调整提问重点、整合访谈问题打下了基础。

　　第三，在督导过程中，要让学校先表达。督导进校访谈一般以多人集体访谈为主，为了节约时间需要灵活地对预设问题进行取舍。正式督导前学校一般都要提前进行自评，负责领导对督导内容都有基本了解，所以进行干部访谈时，我一般都会让他们就督导主题先说说学校的做法，这时，提前准备的访谈提纲就成了我的记录提纲。干部介绍结束后，我再对照访谈提纲补充提问，这样可以提高访谈效率。对教师的访谈也需要根据教师的回答内容灵活调整题目的顺序和提问方式。

　　第四，督导结束后，要从学校发展需要的角度，为学校提供切实可行的建议，帮助学校把工作做得更好，让督导真正发挥帮助学校的作用。这是我担任督导工作的初心，也是我把每次督导活动都变成一次学习、一项研究的动力所在。尤其是在目前“双减”的背景下，学校和教师的时间更加宝贵，对教育质量提升的愿望更加强烈，责任督学就更要强化督导准备、提升自身能力，在每一次督导活动中兼顾“督”与“导”，充分发挥督导对学校和教师发展的促进作用。

　　总之，教育督导的根本目的是促进学校发展，督学在督导过程中同时承担教育政策宣传者、学校办学行为诊断者、学校改进建议者等多重角色，既要督促学校不折不扣地执行教育政策，又要理解学校办学行为，发现学校的亮点，提出有价值的改进建议。这就要求督学在工作之余要持续学习和反思，不断提升自己的理论修养和实践能力。